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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诡异的令人心寒。

    凄厉的鸟叫伴随着嚷杂的脚步之声缓缓离去。

    高耸的崖岸之旁,腥红的血渍在皎月的映彻之下清晰可见,杂乱的画面一片狼藉,却并没有将那遥远的星星点光吸引而来。

    幽暗的断崖旁,刀削的一般危耸,阴影的覆盖之下,正有一个犹如破麻袋大小的东西直线垂落,没有一丝的声音,也带不走丝毫的痕迹,它静飘飘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噗!”

    一声坠落的轻响在许久之后才悠悠传来,荡起的烟灰与凋零的枯叶肆意分散,破麻袋还是被那崖岸断层处的一颗苍松阻住了趋势。

    那坚硬的苍松是从石缝间长出来的,由于时间的久远,它长得又粗又壮,张开的枝叶密密麻麻,再加上长久以来沉积的厚厚树叶,它俨然成为了一张天然的大床,刚好拖住了那自高空坠落的身形。

    就算是如此,坠落的身影依旧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他静静的躺在厚厚的树杈之上,腥红的血液从嘴角疯狂溢出,顺着枝叶流淌的满布都是,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他宛如死了一般被完全抛弃在了那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之中飞快流逝,当空的皎月就好像被谁踢了一脚,眨眼间就坠落西沉,东方鱼肚白,一缕青阳冉冉升起,透过山林的缝隙洒落在了这棵孤寂的苍松之上。

    借助青阳的光辉,一张苍白的脸彻底的暴露在了朗朗乾坤之下。

    这是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纵然有着黝黑的皮肤覆盖着,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年纪,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此时的他依旧紧闭着双眼,黝黑的脸上由于失血过度而显得惨白如纸。

    一双浓郁的刷子眉,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单单从这相貌上来看,少年必定是一个内向讷语之人。

    他一身的黑麻布衣,但由于之前的逃命也被沿途的山石划割的残破不堪,而且从他那健壮的体态之上不难看出,少年从小经历了许多的磨练,要不然单凭这样的年纪,是不可能有着这么一具结实的身体的。

    也许是真的太过劳累了吧,少年鼻息之间竟然逸散出丝丝白烟,平和的呼吸意味着他并没有死去,但噩梦般的经历却注定让他今生难安。

    下一刻,但见他紧闭的双眼急速的转动了几下,一双粗糙的手条件反射般的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紧促的呼吸连成一片,喉管之中拼命的传来令人心悸的呜咽之声。

    “呜呜呜!”

    声音顺着鼻孔发出,但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却始终不能从梦魇之中醒转过来,他拼命的摇晃着脑袋,但一双眼睛却好像灌注了铅水一般沉重无比。

    此时,哪怕有一个人呼喊一句,或者拍打一下,就足以让他醒来,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很显然是断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凭借着意志独自面对。

    噩梦是可怕的,但他还是要面对现实,在一番拼命的挣扎之后,少年还是陡然间睁开了双眼,蹭的一下坐起身来,冰冷的目光之中立即闪现出一抹无力。

    剧烈的喘息了一阵,他这才木讷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痴呆了半晌,深邃的眸子间,原本干枯的睚眦之中,再次流淌出滚烫的泪水。

    火辣辣的泪水,每一滴都像是一柄钢刀,所行之处都会在原地刻画出深深的烙印,剧烈的疼痛感不断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事实。

    一只手拼命的槌打着脑袋,他只感觉头痛欲裂,昨晚的一幕一幕,如魔鬼一般疯狂的充斥着他的神经,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他终于忍耐不住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

    “啊!”

    悲痛的怒吼伴随着回音疯狂的冲噬着遥远的山涧,刹那间就惊动了早起觅食的鸟兽,一时间黑影纷纷,躁乱林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父母?”

    少年再也忍耐不住终于还是抱着头蹲了下来,眼眶之中的泪水掺杂着血丝滴落在枯黄的树叶之上,而他的心,却比枯叶还要苍凉。

    仅仅一夜的光景却仿佛经历了数年的沧桑。

    许久的咆哮之后,少年终于没有了力量,他再也支撑不住偌大个身躯,只听见噗通一声,硕大的身体再一次摔落在了厚重的苍松之上,飞散的枯叶飘飘洒洒,但却丝毫阻挡不了挣扎之中的少年足迹。

    短暂的呼吸之后,颤抖的双臂又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陷入了疯狂的咆哮。

    空旷的山林尽是回音,从清晨到中午,再到日暮,原本就劳累不堪伤痕累累的少年再也支撑不住,紧靠着山石冷静了下来。

    随着夜幕的降临,轻柔的凉风吹袭之下,少年的大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空落落的腹中早已经叫的欢快,但他似乎都不在乎,如今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好好的生存下去。

    之所以有这种意愿,不是他个人畏惧生死,而是他要留着有用之躯,查明事情的原委,为惨死刀下的父母报仇雪恨。

    俗话说,欲解心头恨、挥刀斩仇人,血一般的仇恨只能够同样的用仇人的血来偿还。

    他越想目光越是坚定,原本善良的心中,滋养了仇恨的种子,这就是他一往无前的动力。

    有了这份动力,少年的求生欲望空前的强烈,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双手轻轻的按在面前崎岖的石壁之上,双手陡然较劲,竟然如钳子一般牢牢的抓住那些吐出的石砬子,一双脚同样蹬在石壁之上,他宛如壁虎一般缓缓的就向着上方移动而去。

    刚刚爬了一丈高度,双手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庞大的身体,下一刻四肢一软,身体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径直落下。

    “嘭”的一声闷响,硕大的身体坠落在了厚厚的苍松之上,而他的双臂在身体坠落之际,划在了崎岖的石壁之上,腥红的血液则蜂拥着流淌而出。

    火辣辣的疼痛让少年越战越勇,他霍然站起身来,紧咬着牙关,毫不犹豫的就攀爬在了石壁之上。

    一步、两步……?

    这一次,少年爬了近五丈的距离,由于距离苍松越来越远,他的脚下正对着万丈深渊,有一段时间,还多亏了一只藤条救了他的性命。

    而此时漫过了藤条的尽头,他却只能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依附在光滑的石壁之上,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清醒感觉到,自己的所有力气都用光了。

    他已经不能再多向前移动半步,只要一松手,他就有可能坠落万丈深渊之中。

    就算如此,面对逆境,他依旧没有屈服,哪怕是再前进一步,就算是死,自己努力过也就问心无愧。

    想到此处,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第三次向上攀爬。

    然而刚刚松开一只手,想象之中的画面就已经发生,一只手的松离彻底的打破了平衡,他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双脚一软,硕大的身躯顿时向着深渊坠落而去。

    真的完了。

    这是少年最后的思想,但却并没有抹平他求生的欲望。

    身体坠落之际,右手拼命的在石壁之上划动,终于还是在他坠落了一丈有余的时刻,被他抓住了先前的那根藤条,身体的趋势陡然止住,他这才心有余悸的睁开了双眼。

    “我还真是命大,既然死不了,那我就使劲的折腾!”

    少年自嘲的一笑,很快就咬着牙拉着手中的藤条向上攀爬而去,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盲目的依附光滑的石壁。

    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上好的去处,恰好在手中这根藤条的左侧一丈开外的地方,正有着一簇瀑布般垂落的绿藤,它悬挂的很高,而且十分浓密,倘若能够抓住这些藤条,相信自己就可以一鼓作气的直达巅峰了。

    但由于距离太远,以自己如今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将之抓到。

    进与退的抉择很快就在少年的目光之中闪现出一抹狂热,死就死了,反正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心中注意打定,他就没有了一丝的犹豫,双手紧紧抓住身前唯一的这根绿藤,他的双脚狠狠的就在右侧的石壁的蹬了一下,借助这短暂的惯性,他的身体凭空飞跃而起,犹如猴子般在空中一个翻飞,他竟然奇迹般的的抓住了左侧一丈开外的那簇绿藤。

    两只手各自拉动藤条,少年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几乎没有丝毫喘气的机会,他就已经顺着拥簇的绿藤攀岩直上,很快就来到了绿藤的尽头。

    当他到达这个尽头之时,狂喜之中的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高空,映入目光之中的画面却再次让他失望,展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那高耸入云的山崖。

    无情的打击不由得让他一阵抓狂,下意识抬起右脚顺势就在身前的石壁上猛踹了一下,伴随着一道巨石破碎的声音,他却清晰的感觉到那只踹动的右脚正在悬空着。

    “轰隆隆!!”

    清脆的堆塌之声迅疾勾动着人的神经,少年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此时的他竟然奇迹般的发现,就在自己的身下,赫然多出了一个不大的山洞。

    古老的山洞洞口之处由于多年来的烟尘覆盖,早已经堆砌成为了一面厚厚的砂岩,但这样的砂岩毕竟不是一体的,就算是轻轻的一脚,还是让它尽皆变得粉碎。

    山洞说是不大,但在将那覆盖的砂岩踢碎之后,展现在面前的依旧有一人多高,由于长时间与世隔绝,洞口之中一股股发霉的气息不断传来,夹杂着飞散的烟尘,顿时让少年呛的连连咳嗽。

    看到此处,原本就累的气喘吁吁的少年,顿时面色一喜,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怒骂了起来,“贼老天,你让我死,我景翀就是不死!”

    短暂的发泄之后,他不敢有一丝的耽误,双手顺着绿藤他就退了下来,一只脚踏在洞口的边缘,他身体一纵,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古朴洞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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