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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景闻言就坐了电梯, 直接去了三楼,那里其实不常去,大多是客房什么的。
    少年看了看那个房间, 抬手推了下, 很容易就打开了。
    可能本来就是储藏室,光线不是很好。
    祈景抬手按了下墙边的灯,有些好奇地往里面看。
    其实布局还好。
    有沙发和座椅, 只是旁边有些玻璃柜子和相框,祈景不自觉地就走进去了。
    门是开着的。
    这里本来就是家。
    他只是觉得好奇。
    类似于家里人突然告诉你家里有个阁楼的感觉。
    祈景以为这里会有些维修工具的, 但是柜子里一件这些东西都没有。
    少年站在旁边,手指轻轻扶住那个玻璃,垂着眼眸往下看。
    那是一张成绩单。
    大约是两年前。
    家里的外教课程结束后, 让他考了一场试,或许是为了激发学习热情,也或许是走运。
    祈景考了四a。
    成绩单上有阅读、听力、写作、口语……
    下面有老师的评语。
    [its been incredible to witness xiaojings rapid progress……]
    祈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脸都红了。
    为什么这个也在。
    他当时确实是给薄承彦看了。
    因为考得很好。
    少年视线又往旁边看去,那是一张剪纸, 但是最最简单的“传统字”, 是一个“喜”。
    “……”
    但是他裱起来了。
    下面甚至还有手写的记录。
    ——2022.10.2.
    ——手工课, 小景带回。
    祈景只是觉得有些头脑发晕, 恍惚地去往其他地方看,有很多东西。
    做坏了的灯笼。
    去游学和同学的照片。
    过年写的生日愿望和来年计划。
    几乎都被存放着。
    像是某种记录。
    零零散散的, 尽管才过去三年,整个房间里几乎都摆满了。
    祈景只是觉得心脏溢出来了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门口有轻微的动静。
    “小景。”
    薄承彦似乎是刚回来,大衣也没有脱,拧了下眉。
    “怎么来这里, 有灰尘。”
    “过来——”
    话还没有说完。
    怀里就被抱住了,像是很久之前的样子,只是抱着腰。
    薄承彦抬手刚想摸一下人的发稍。
    [1、2……]
    祈景还没有数完,腰就被带起来了,人整个都被往上一提。
    眼眸有一层雾气。
    只需要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
    其实是想问:
    [为什么都留着?]
    祈景确实分不清感情,像是一株被放弃的幼苗,被人捡回家里,用温房仔细地照样。
    叶子长出来一片,记录一下。
    很是风雨无阻。
    怎么能以简单的关系命名呢?
    “怎么了?”
    “不喜欢?”
    薄承彦抬手擦了下怀里人的眼尾,很红,水光潋滟。
    祈景把下巴埋在了他的肩头,只是闷闷地道:
    “没有。”
    没有人不喜欢被珍视着。
    这实在是灵魂受到的最高规格的款待。
    *
    那些玩具确实不好销毁,被堆放在里侧的角落里。
    祈景垂眸看了好一会,尴尬了起来。
    手指在对方的大衣上抓了抓。
    “江修远给你的?”
    少年磕磕巴巴地“啊”了下,随后慌慌张张地道:
    “其实我、我……那就是我……”
    “是。”
    祈景仿佛认命了,抱着薄承彦的肩背不吭声了,咬了下唇。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
    仿佛又反应过来什么。
    祈景抬手撑着对方的肩头,补充道:“我、我去找人家的。”
    “然后他,给我。”
    还是要说清楚先后关系。
    不然对朋友来说不是很好。
    薄承彦只是蹙眉,“为什么这次还要找?”
    “是不满意?”
    人和器具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祈景连忙摇了摇头,整个人都老实本分了。
    直到被带出了储藏室。
    门把手是单手拧开的,很是游刃有余。
    薄承彦直接去了主卧,将祈景放到了床上,眉眼垂着,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过于恶劣。
    面前的少年,实在是太小。
    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也会感动。
    出了社会是不是也这样?
    倒不如给他安排好一切。
    无论“主”是否惩罚。
    ……
    “薄承彦。”
    少年仰着头看人。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祈景在家里只穿睡衣,袖子很是宽松,白皙的手臂伸着,前面手指勾着对方的袖子。
    他喜欢他。
    即使已经知道小径与大道,知道了同性恋这个群体的负面现实,知道了婚姻本身就是束缚的真理。
    祈景还是很喜欢。
    他再不会遇见第二个薄承彦了。
    [结婚好不好?]
    “好。”
    *
    冬去春来。
    大学的专业最后还是进行了调整。
    祈景在大二学期申请了双学位的修读模式,最终过上了比高中还要命苦的模式。
    mba是工商管理,看起来就很笼统的专业。
    祈景一开始也在想,他为什么不去学一些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金融……
    看起来就很前沿和高级。
    但是被告知,读起来会有些困难,因为祈景的选科是比较偏文的。
    ——不用那么焦虑,你只是学习一些基本的浅显知识,不要走向绩点主义。
    ——经营资产是很简单的事,你完全可以雇佣会经营的人来帮助你。
    薄承彦是这么同他讲的。
    可是祈景没有听懂另一重意思,只是认认真真地在学校里念书。
    偶尔碰上高数根本就不会的,还是要在书桌面前问人。
    本来是可以请专职的老师来讲的。
    但薄承彦只是认为不必。
    甚至在毕业的时候,论文都是他校对的,怀里人靠着他的肩头睡了一夜。
    大学时光不同于中学,分明多一年,但时间好似一瞬间就溜走了。
    祈景还很认真地学了健身。
    看着身形是好了很多,但体重又往下掉。
    到了五十二千克。
    “……”
    祈景觉得这根本就不好控制,他在毕业典礼前夕称了□□重,整个人呼吸都屏住了。
    “啊……我锻炼了啊。”
    “薄承彦——”
    音色还是前两年的样子,但很中气十足,音调在后面会拐个弯。
    或许是夏日炎炎。
    少年甚至穿的是无袖灰色上衣,仰头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人。
    一高一低,倒是有种莫名的反差。
    关于身高这件事。
    祈景总是很懊恼,他总是一会儿一米八零,一会儿一米七九。
    有次学校体检甚至变成了一米七八。
    这真的很憋屈。
    因为大多数人都只会认为最低身高是真实身高,祈景没好意思谎报。
    每回都说的一米七八。
    他倒是要看看,会不会缩到一米六。
    薄承彦足足比他高了十厘米多。
    但具体多少后面他也没量过了。
    祈景也不想量。
    “不想吃饭。”
    少年最后直接蹲在了体重秤上,原本是长长一条的,但身子缩在一起,占地面积小得很。
    只是仰头看着人。
    犹如小鹿一样的眸子。
    不服。
    *
    或许就是骨架小。
    薄承彦后面在人办完毕业手续后,带着人去了医院体检。
    林瑟甚至还陪同了下。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只是偏瘦。
    “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天生的……我看也不贫血、也没有缺什么微量元素。”
    林瑟环着手臂说道,很是无奈地看着对方,男人身高挺立,身着西服,甚至是从公司抽空过来的。
    也不觉得繁忙。
    只是看着那个报告单,眉眼平和。
    “那就好。”
    林瑟觉得这人没救了。
    即使祈景长到二十二,薄承彦可能还是会当孩子养。
    青年不由得抬眼看过去……
    不远处的长椅上,少年在吃雪糕,这甚至不是祈景主动要的。
    是面前这人吩咐助理买的。
    每去澳门一次,祈景过来送礼物就有各种精致糕点。
    全是那些死贵死贵的百年老店。
    限号的。
    林瑟心想自己何尝不是沾了光。
    而且这个医院是个私立机构,体检的项目比公立医院还要完备,还会筛查是否有基因病。
    除了一次要花两万多,没有别的缺点。
    据他所知,祈景每年都会来体检一次,中学的时候还打过什么……免疫针。
    视力也有定期地干预。
    尽管不知道是否起到了效果。
    但少年确实是从未生过什么大病,顶多就是焦虑引发的发热。
    “你好点没有?”
    林瑟后面基本没有接待过面对面的心理诊疗了,偶尔会扎几针,治疗一下偏头痛。
    但阈值的事……
    “没事。”
    男人语气始终很沉稳。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三年,薄承彦的相貌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比前些年要少了些阴郁,反而显得更加……出众了。
    啧,这老男人。
    “那我就先走了?”
    林瑟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那档子事……说到底他看祈景就知道。
    无论好,还是没好。
    面前这个人恐怕都舍不得那孩子痛。
    不过有些时候,林瑟还是会想到当年大凉山的事……
    不过时过境迁。
    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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