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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宽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伺候江让那个死渣男。
    但没办法,下马威是他要立的、酒也是他使绊子灌的,谁能想到那家伙喝醉后酒品那么差,逮到谁都喊老婆?
    两人的公司都在s市,涉及的领域多少重叠,又因着乔允南和乔家的缘故,这些年来谈宽和江让的交集可谓不少。
    往日里男人多少都会顾忌着好友的几分面子,面对江让至多只是看不上眼的冷嘲讥讽几句,不会多做什么。
    今天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确实出格了。
    可谈宽就是替好友这么多年的付出觉得不值,毕竟,他是亲眼看着乔允南为了江让如何发了痴似地抵抗家族。
    说起来,谈宽和乔允南打小是从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因着两家走动频繁,两人关系自然也不错。
    乔允南从小就是个冷清的、不甚好接近的性子,又因为长得玉雪漂亮、唇点红痣,一度被戏称为小菩萨。
    当大院里的孩子们凑在一起嬉闹闯祸的时候,只有乔允南沉静地立在舞蹈房中,一年四季、无论风雨,一声不吭地练基本功。
    乔家底蕴深厚,家教森严,因着家中长女天赋出众,打小便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乔允南是幺儿,比姐姐小了八岁,出生不久后还被检查些自闭倾向,最后在医疗干预下才慢慢好转。
    是以,乔家从始至终都便没将家族的希望放在乔允南身上,他们为他规划了另外一条路。
    乔母是位海内外知名度极高的舞蹈家,在察觉到小儿子的骨骼十分适合习舞后,便斥巨资在家中专门为乔允南打造了一间舞蹈室。
    自此以后,舞蹈名师更是如流水一般地从乔家进出。
    可以说,乔允南的人生早就被书写好了,二十多年间,他不负众望地获得了无数个舞蹈金奖,被誉为最年轻、最有前景的舞蹈艺术家。
    就在所有人都会以为乔允南会继承其母的衣钵,在乔家的托举下,立足舞坛的顶端时,那月光似的、注定前途无量的舞蹈天才却偏偏为了一个无名的穷小子要死要活、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谈宽同乔允南关系很近,是难得维系了十几年关系的友人,其中情况,他是最清楚的。
    乔允南和江让的初遇是在大一的新生晚会上。
    彼时的江让不过是个扎根在人海中、穿着简陋的穷学生,而乔允南身穿定制的白色礼服,站在红毯上,清冷如一支盛开的月下白玫瑰。
    晚会结束后,脸红的穷学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束有些发蔫的香槟玫瑰,热情洋溢地非要塞给乔允南。
    谈宽至今仍记得当时江让的模样,用青涩可怜形容都不足以为过,青年身上廉价的白t恤发着毛边,鞋子是叫不出名字的杂牌,分明是要送人玫瑰,却连眼神都不敢往乔允南身上瞟,嘴唇嗫嚅着说了两句话后,耳根子就红得几乎滴血了。
    像条路边寻求主人的小狗似的。
    毫不意外的,当时的乔允南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是径直擦肩而过,像是一抹逐渐远去的、冰冷的月光。
    鬼使神差的,谈宽当时回头多看了那青年一眼。
    穷学生看上去并不颓丧,他只是将那束香槟玫瑰夹在怀中,双手揉搓着泛红的脸颊,晕晕乎乎的雀跃道:“没关系,能和他说上话已经很好了。”
    谈宽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只是扯了扯唇,甚至从心里计算,江让什么时候会选择放弃。
    意料之外的是,江让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出生于底层,时时挣扎在最艰辛的柴米油盐间,江让的自尊心出其意料的低。
    无论乔允南前一日如何驱逐,第二天,青年始终还会舔着脸出现在对方面前殷勤地鞍前马后。
    这副无赖的样子,就连多年来始终面色不崩的乔允南都被气笑了数次。
    而江让眼见乔允南被他气笑了,非但不躲远些,反倒愈发凑近,搓搓手笑呵呵道:“允南,你笑起来真好看。”
    从始至终,旁观他们爱情故事的谈宽都只是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谈宽不喜欢江让,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就很不喜欢。
    他不喜欢江让蜜蜂似地围着乔允南打转,却对自己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不喜欢江让送给乔允南排队几个小时买的蟹黄包,却送自己食堂廉价的油条馒头;
    他不喜欢江让对着乔允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却对自己露出忍耐的神色。
    他不喜欢江让从头到脚的任何地方,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
    所以,他抗拒江让一切带有目的性的接触。
    谈宽从不觉得江让能追到乔允南,毕竟像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人生从出生一直到死亡都已然被全然规划好了。
    乔家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
    江让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当他真切的看见好友牵住青年的手腕,从来清冷的面容露出温情脉脉的爱意,而江让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求爱成功的乐颠颠的模样时,谈宽几乎愣在原地。
    像是一只蝴蝶的翅膀扇动了他的世界一角,却荒谬地掀起了他整个世界的狂风暴雨。
    他还是厌恶江让,甚至是有些恨的。
    这恨意甚至有些波及到了乔允南的身上。
    谈家比之乔家并未好到哪里,谈宽是家中的独生子,担子更重一些。
    他恨乔允南明明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却偏偏遇上了江让。
    那只颠覆他人生的蝴蝶。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凭着心中粘稠的恶意,激怒了江让。
    那是江让第一次面对他脱下虚伪的面具,俊俏的年轻人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凌厉的桃花眼中全然是对他的憎恶的。
    他们毫无形象,宛若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纠缠在一起,热汗淋漓地寻找对方的弱点,以期将对方按死在手下。
    谈宽一开始与江让打得不分伯仲,可渐渐的,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着了魔似地注视着青年散落在颊侧的汗湿的短发,包括对方漂亮微红的鼻尖、溢血微肿的嘴唇。
    他输得一塌糊涂,被按在青年胯下揍得像是一滩融化的溶液。
    一直到最后,他努力睁着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青年擦去唇边的淤血,对他呸了一声,粗鲁无礼到了极点:“你特么以后最好离我远点,不然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揍一次。”
    周围或许有惊呼?可谈宽听不见。
    他只是迷迷糊糊的想,他确实该离他远一点。
    那个穷鬼,自以为是、粗鲁的下等人。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一点都没问题。
    瞧瞧,乔允南那样心高气傲、孤冷不凡的大少爷跟着他成了什么样?
    抛却了家族、抛却了荣华富贵,孤高的、被称为最有天赋的舞蹈艺术家四处碰壁,甚至只能屈身在狭小的培训机构贩卖艺术,拿着五千块钱一个月的微薄工资支撑一家的支出。
    最难的时候,他们只能啃馒头、吃糠咽菜,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将近四五年的时间,他们都过着那样如蝼蚁求生般的苦日子。
    谈宽自那次失控后,便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摆正自己失控的心态,听从家族的指示,充当乔家和乔允南之间的润滑剂。
    装的时间久了,他仿佛也真的成了一心只为友人着想、为友人愚蠢的恋爱脑而痛心疾首的清醒旁观者。
    所以,当谈宽发现江让在直播间聊骚的时候,心口首先涌起的便是一股近乎愤怒的背叛感。
    乔允南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累伤了身体,如今日子好过了,江让怎么能背叛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呢?
    谈宽想,为了好友,他一定、一定要揭露江让丑陋的真面目。
    …
    江让喝得近乎不省人事,偏生他又搅人得很,一会儿说衣服穿着不舒服,一会儿又闹着要喝水。
    谈宽无法,只好将他带到最近的一家隶属于谈氏的酒店里开了间房。
    这是谈宽第一次看到青年包裹在衣冠楚楚下的身体,和想象之中的纤瘦不同,江让的身体肌肉起伏十分漂亮,显然是有特意锻炼过的,绷紧时的力量感与他也不相上下。
    谈宽闲暇的时候喜欢泡在健身房里,流汗的运动能够令他短暂地从纷乱倦怠的工作中获得几分空白的休闲。
    他也曾去过外面的大众健身房,自然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男性躯体,他本该对这些白花花的身体毫无感觉。
    可当下只是瞥见青年略微侧身压下的胸口缝隙,他却忍不住地口干舌燥了起来。
    谈宽忍耐不住的想到江让曾经在直播间评价他的话。
    “奈子很大。”
    “怎么跟奶牛一样?用力的话能挤出奶吗?”
    被这样物化凝视的感觉无疑是不适的,当时他恼羞成怒之下恨不得剁了对方那张口出狂言的嘴。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谈宽只觉得浑身发烫,他甚至报复性的想,江让的奈子也不小啊,这么大,还泛着漂亮的潮红。
    像什么呢?
    像是果肉饱满的水蜜桃。
    含一含大约会忍不住哆嗦吧?
    男人想得出神,好半晌,待他帮青年穿好衣裳的时候,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
    谈宽不知道自己在江让的床边坐了多久,总之,等他回神的时候,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一声声闷锤砸木的声音。
    男人哪里还敢多呆,匆匆离去的脚步都显得踉跄不安。
    落锁的声音后,房间终于慢慢恢复寂静。
    床榻上的青年眼睫微颤,好半晌,他慢慢掀起醉红的眼皮,闲适地伸了个懒腰,唇边勾起几分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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