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南朝皇都,皇宫侧门之外。
青葱手指在胸膛上画着圈,女仙身上的阵阵幽香钻入鼻腔,冲的周牧鼻子有些发痒。
而胸前,冰凉如玉的触感让他感觉很不自在,拔剑就砍的心思越发重了,但同时又很清醒,在思索。
城下被锁困的生灵白日里,听到的呼救声?
那几声‘救我’,当时将周牧震的差点死去。
“走吧,小公子。”
女仙媚眼如丝,竟毫不顾忌的欺身上前,贴着周牧,眼神越发的荡漾:
“你身上,有很吸引、很吸引我的东西”
她声音低沉又婉转,沉闷又空灵,像是敲鼓,又像是珠玉落盘,很矛盾,很复杂。
“还能承载天帝命,若你以后真成了天帝”
女仙淡淡轻笑:
“我岂不是,睡过了天帝了?”
“虽然,可能性很小,几乎于无。”
“但也不亏。”
她如是自语,牵起周牧的手,竟要朝法驾走去。
“小姐!”老猴语气有些不善了。
“急什么?”女仙不愉道:“明日再去,今日做罢,老猴子,记住守好你的嘴。”
说着,她牵着周牧要走,见有些牵不动,诧异道:
“怎么了公子,这般抗拒?”
缓了缓,女仙目光瞥向一旁,瞥向眼观鼻鼻观心、不看不闻的美艳天妖。
“是舍不得这小妖怪?叫上她一起,也是可以的。”女仙含笑道。
周牧脸庞抽搐了一下:
“倒也不必”
女仙颔首:
“那就走吧,良辰美景。”
说着,她便拽着懵逼的周牧走上法驾,拉车的天马打了个响鼻,悠悠离去。
留下老猴子一个猴,站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
“看什么看?”
他给了一旁的天妖一巴掌,后者被扇在地上,脸颊碎裂,又委屈又恐惧,不敢言。
老猴子也不打杀她,气冲冲的朝着皇宫走转了回去,又有些匪夷所思。
怎的这般巧合,那周牧武偏偏在这个时候走来此地?
封锁呢?
封锁的妖都死哪儿去了?
………………
天渊。
“一株仙树?”
金翅大鹏神色肃穆,打量着这一株仙树,伸出爪子,在仙树上轻轻划过。
‘咔嚓!’
仙树表面的树皮骤然龟裂、破碎,但眨眼又愈合。
“怎的这般坚固?”大鹏有些惊了,他虽是随手一划,但就算一件灵宝、道兵,都该要粉碎了,可仙树却只是破了个皮?
“这是什么品种?看着也非先天之属,怎的?”
金翅大鹏不解。
周牧连忙道:
“不瞒道友,此为齐天大圣当年所栽种,我们怀疑树身中,或许封藏着隐秘。”
“齐天大圣?那死猴子?”金翅大鹏诧异,撇了撇嘴,显然和孙悟空的关系不那么好。
他气道:
“这猴子比混球还混球,做了斗战胜佛后,没少来找本尊麻烦!”
瓷娃娃一乐:
“活该你挨打,说起来,要不是我几次三番替你说情,哼哼”
“这是本尊的错么?”
金翅大鹏不满道:
“佛祖有令,我等也不得不行之,当初在狮驼岭,杀人损道行、损功德,我又岂愿造下那般地狱景象?佛祖的令!”
周牧皱了皱眉头,一听大抵就明白了过来。
狮驼岭,没记错的话是西行中劫之中,灵山脚下的一处妖窟,很可怖,
髅堆积成山,骸骨遍布如林,人头发洗成粘片,人皮肉烂做成了泥尘,人精缠绕在树上随处可见,血流成海,满城星臭,尸横遍野!
师祖曾经讲述过,这些都是仙佛收割【天地功德】的手段,放纵麾下大妖作乱,在将其重新收走,丝毫未损,平白得了海量天地功德。
唯一遭罪的,只有那些人。
瓷娃娃此时撇嘴道:
“猴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又打不过佛祖,拿你撒撒气不也正常?”
“本尊被迫!”
金翅大鹏梗着脖子,冷笑道:
“佛祖观音,救苦救难,这世间苦难少了,他们的功德也就少了,可不得制造些许苦难来?”
说着,他又一脸苦相,显然很记恨曾经被泼猴追着打的场景。
金翅大鹏摇摇头,将这些暂时抛之脑后,打量着仙树,蹙眉道:
“孙悟空留下来的树么?周道友、混球,你们是要吾将这树破开?可确定?破开了,未必还能还原。”
“确定。”
周牧点头,道:
“我们上下仔细的探查过,甚至我以【玉虚琉璃灯】照耀过,都无有异常,真要有什么隐秘,只能在树身中。”
金翅大鹏瞪大眼睛:
“玉虚琉璃灯?”
“嗯,在我手中。”
大鹏咽了口唾沫,看向周牧的目光更加谨慎了起来:
“周道友背后,原来是那位?”
他看了看周牧,又看了看哪吒,一下子恍然。
周牧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伸手做请:
“大鹏道友,还请开此树。”
“可。”
金翅大鹏颔首,张口一吐,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气飘荡处,绽放大霞,轰然撞击在仙树之上!
‘嗡隆隆!’
仙树轰鸣,连同整座天渊都轰鸣,树身破碎、龟裂,残而损破,但又旋而复愈。
“咦?”
金翅大鹏真有些惊了:
“树心坚固的有些过分,几可堪比【道宝】,不不,便是道宝都无此般坚固!”
灵宝之上,是对应仙境的仙宝,而后才是道兵、道宝。
一件道宝,唯有神圣可完全发挥其威,但就算是神圣,于最鼎盛太古时代的神圣,
拥有道宝者也并不多的。
毕竟道宝之上就是【祖器】了,而许多证道的大罗,也都是在使道宝的。
“堪比道宝?”瓷娃娃此时也收了火气,讶异道:“这般而言,果然是有问题的,大圣到底封了什么在其中?”
他啧啧称奇:
“鸟毛,你还能破开么?”
“如何不行?”
金翅大鹏有些不愉:
“虽堪比道宝,但真要说起来,还是不如你那金砖坚固的,当初金砖我都能打碎,更何况这树心?”
说着,他干劲十足,心头也很好奇,舒展庞大无比的身躯。
天渊深处的极致幽暗中,有灿金光照耀,大鹏的半身都浮现了,在动用全力,致使天渊轰鸣!
外界五王城,此刻皆惊,方才听闻大鹏笑声,如今又见天渊轰动,许多真王都惊疑不定,纷纷询问【唐王】,
但便是唐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端居在城中的菩萨、金乌,则很惊悚,生怕忽然从天渊中探下一根鸟爪,将他们镇杀!
“这莫不是人族威慑我等的手段?”大日金乌沉声,语气悚然,净光菩萨、铜山菩萨亦凝重,
两尊真王都将染血的裹尸布取出,做好随时掀开裹尸布的准备。“八戒佛恰巧不在”净光菩萨沉声道:“但若天渊中那位当真发难,我等也并非毫无应对之策!”
他手中,裹尸布上血在流动,其中似乎包裹着恐怖生灵,仅仅是掀开一线,便已有如同海潮般的惨烈气息,席卷全城!
五王城更加乱了些。
此刻,天渊之中。
“破!”
金翅大鹏震呵,怒发冲冠,哪怕遭天渊限制,也勃发不可思议之能,周身隐约显出一条大河,贯穿岁月!
“岁月长河?”周牧呢喃,看见那条岁月长河被天渊中洞出的金色锁链贯穿,锁回了金翅大鹏体内,当即了然,
这是限制、镇压金翅大鹏的手段,毕竟到了大罗一步,已可逆走岁月,穿梭在每一刹过去中的自身体内,
若不镇压岁月长河,自然也无法镇压住一尊大罗。
‘轰隆隆!’
此时,伴随大鹏全力施为,堪比【道宝】之坚的树心也遭撕裂了,其中有氤氲云雾般的事物坠出,在发霞光!
大鹏气喘吁吁,收敛威势,身上金羽都有些暗淡。
“你这是出了什么问题?”瓷娃娃蹙眉:“斩一株树,都如此疲累?”
“天渊所限。”金翅大鹏简短说着,目光聚在那缭绕云雾、霞光的事物上,
周牧走上前,蹲下身,细细打量:
“这是.”
他觉得有些眼熟。
瓷娃娃也上前凝望了片刻,有些惊诧、迟疑:
“似乎,是一段.记忆?”
记忆?
周牧反应过来,难怪觉得熟悉,当初哮天犬也复制了一段记忆在自己体内——但两方记忆碎片,似乎又不一样?
金翅大鹏此时也开口了,很严肃,很沉凝:
“的确是一段记忆碎片,但不同寻常,并非复制出来的,而是直接剥离、摘取、截断而出!”
缓了缓,他凝望树身中封存的记忆碎片:
“若这是孙猴子的记忆,便代表他将此其中内容主动遗忘.何故?为何要摘离?”
说着,
金翅大鹏伸出指爪,迫不及待的触了触【记忆片段】。
下一刹。
他惨嚎了,触电般的收回爪,眼中都开始淌血,流淌大量泛着金色光的血精,在消瘦,遭了重创!!
“大鹏道友??”周牧色变发问。
金翅大鹏喘息,带着惊惧:
“的确是孙悟空,的确是他的记忆,然,记忆中的孙猴子,在窥视!”
“窥视.什么?”周牧问道。
金翅大鹏很萎靡,眼中不断流淌着金血:
“吾只是惊鸿一瞥,便遭了创,看到不该看之事物,看见了佛祖,看见了弥勒、阿弥陀,看见了瑶池金母,还有泰一!”
周牧和跑上去,淋着大鹏金血的瓷娃娃,都倒抽了口凉气。
佛祖,阿弥陀,弥勒,泰一!
四尊无上者??
怎么又还有瑶池金母?
金翅大鹏苦涩道:
“这猴子胆大包天,以火眼金睛窥探足足四尊无上者,但具体内容吾不知,只是惊鸿一瞥.恐怕,就这么惊鸿一瞥,四位无上者或都有察觉!”
“火眼金睛.”周牧呢喃,和瓷娃娃对视了一眼,都很惊悚。
“大圣是什么时候被废掉的火眼金睛?”周牧轻声发问,大鹏不可思议抬头。
瓷娃娃脸色苍白:
“末劫之时,天庭坠落之日”
“也是末劫之时,他才开始篡改过去,栽种此树!”
“细算来,似乎也是天庭坠落那日?”
一人一娃面面相觑,金翅大鹏听的满脸懵逼。
………………
南朝皇都,皇宫重殿。
“陛下.”老猴子气的发抖,将事情详尽的叙述了一遍。
一旁站着的猪头佛陀微微蹙眉:
“怎么这般巧,正是这时候,周牧武出现?封锁呢?”
南皇站在殿侧的窗台前,凝望着窗外天上月,似乎也很诧异,在发问:
“估计错漏了,或者没去拦吾关心的是,那家伙对周牧武,很看重?很喜爱?”
老猴子愤慨的点了点头,气的直哆嗦:
“此女子当真不要脸皮,荒诞至极,荒诞至极!”
“便是当初在果山,不开灵智的母猴子,都无有她这般荒诞!”
南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若有所思。
一旁的猪头佛陀独手竖立在胸膛前,淡淡道:
“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都知道我们需要她,只有她能安抚城下的生灵,尽管是惺惺作态。”
顿了顿,佛陀转而道:
“她能看上那周牧武,并不奇怪,本就性子荒淫,周牧武模样俊秀,更能承载天帝命数,她定然心动。”
“只是,按照赤尻马猴所言,喜爱至极?怎会如此?”
南皇耸了耸肩:
“或许,那那叫做周牧武的小家伙,隐秘更多?”
老猴子忧心忡忡道:
“荒淫归荒淫,不算什么大事,我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全,吾虽然厌憎她,可不能没有她。”
猪头佛陀淡定摆手:
“放心,她的居所布置有【诛仙剑阵】,便是一位神圣闯入其中,都要被剑阵镇压。”
“至于周牧武,虽然玄奇,但也万万不是她的对手,除非周牧武故技重施,引来罚大罗之雷那般,吾自然能窥见,前去阻拦就好。”
“再说了,这对周牧武来说,也是好事,得了这般先天生灵的交融、滋润,他可不亏。”
老猴子沉沉点头:
“也是,便由她去罢.荒唐,还是很荒唐!”
南皇不语,静静的看着窗外,并未再望月,而是凝视着城郊,那儿是人族生活的地带。
………………
城郊。
人族生活区。
“三更已至,天数混乱。”青衫汉子睁眼,含笑道:“走罢,去寻那古怪的人族小家伙。”
一旁,小胖墩打了个哈欠:
“走着,应当还是在那宫殿,牛哥,咱们可得动静小点,距离皇宫太近,容易被发觉。”
“怕啥,南皇出不得皇宫。”青衫汉子懒洋洋道:“若非为了寻你们的魂儿,我早就打进去,暴揍那南皇。”
顿了顿,他默默感知,讶异道:
“咦?那人族小家伙挪地方了?”
小胖墩好奇问道:
“您演算天机了?不是说现在的天机,不能演算么?”
“那没有。”
青衫汉子摆了摆手:
“白日里顺手在那小家伙身上留了道烙印,藏得很好,便是那南皇都定然看不出!”
小胖墩惊叫了起来:
“牛哥,你怎可如此行事?要是被看出来,哪咋办!咋办!”
“别一惊一乍!”青衫汉子没好气的给了小胖墩一巴掌:“我的手段其实你可以揣测的?”
“除非杨戬的天眼、泼猴的火眼金睛这一类,寻常大罗想看穿俺的手段?做梦!”
缓了缓,青衫汉子伸了个懒腰:
“吾感知一番.嗯,在这个方向,走着,绑那小子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