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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东征北讨
    “唏律律……”
    入夜,马城河东岸军营横亘,与西岸的营垒相隔不过二百步,营内火光通明。
    “西岸的营垒紧邻着石桥,想要攻打并不容易。”
    “不过对此,我早已有了安排。”
    牙帐内,刘继隆侃侃而谈,随后看向曹茂:“把东西带上来。”
    “是!”
    曹茂起身应了一声,走到牙帐门口对甲兵交代几句后,转身走回位置上坐下。
    众人没等太久,两名甲兵就抬着一件器物来到帐内放下。
    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球型的木质蹴鞠。
    它与蹴鞠形状相当,只是大了几倍不止。
    刘继隆上前将这东西的木栓拔出,随后将这东西拆开。
    东西拆开后,一个球型成了两个半圆物体,而中间是空心的,可以放入东西。
    刘继隆蹲下用手拍了拍道:“这东西叫做发机飞火,主要是在木球内放置火药包,点燃引线后用投石机抛出。”
    “只要抛入营垒内,就足够对营垒内的嗢末军造成伤害,即便落在石桥上,也不会破坏到石桥。”
    镂空的木质球体加上火药包,这其实就是晚唐杨行密攻打豫章的发机飞火。
    不过由于火药配置不对,所以发机飞火被投石机抛出后,只能焚毁帐篷和屋舍,不能做到炸开。
    相比较下,刘继隆所做的这个东西就能炸开,而这个木质的球体也将在火药爆炸后化作木屑,对四周敌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这玩意的威力对石桥来说不算大,不足以撼动石桥和城墙,但能辅助陇右军攻城。
    当然,还有一种威力更大些的做法,那就是直接投掷炸药包,把敌人震死。
    不过这么做,火药消耗会非常快,而且容易破坏到石桥。
    正因如此,刘继隆选择用威力较小的发机飞火。
    “节帅,明日我主攻!”
    张昶当即请命,而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和他争抢。
    不等刘继隆开口,窦斌就附和道:“节帅,我督塘兵,把主攻交给张使君吧。”
    刘继隆见状应下,随后看向张昶:“姑臧不要着急打,明日先把营垒拿下,然后我军移营去西岸。”
    “姑臧城头有不少投石机,估计杜噶支等人已经获得了配重投石机的技术,你拿下营垒后,不要急于进攻,先试探出他们的投石机进攻范围再说。”
    “节帅放心!”张昶作揖应下。
    见他沉稳,刘继隆点头赞赏,接着起身道:
    “都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恶战等着我们呢!”
    “我等告退……”
    众人纷纷起身,在刘继隆注视下退出牙帐。
    待他们走后,刘继隆也走到牙帐屏风后面休息了起来。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三月初七。
    张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将他们从昌松带来的三千多只羊屠宰炖煮,让军中弟兄与民夫们吃了顿好的,有了力气后才派人搭建投石机,同时沿着马城河南北,掘取能用到的投石。
    不得不说嗢末人力充沛,故此把河石收集的十分干净。
    从清晨到正午,两万民夫才堪堪收集四十余车,向南北各自走出五里有余。
    好在时间短暂,嗢末人也只能清理到这种程度,因此向民夫继续向外搜寻后,河石也渐渐多了起来。
    眼见已经找寻到河石,张昶当下便出甲兵来操作投石机。
    尽管刘继隆已经说过,‘发机飞火’威力有限,不会损坏石桥,但张昶还是很小心。
    从军九年的他,早已不再毛躁,而是渐渐沉下心来,稳扎稳打。
    “放!”
    “嘭嘭嘭——”
    在张昶的指挥下,三十台投石机仅配重三百斤,用三十斤投石尝试定点。
    三百斤的配重下,三十斤投石抛出百步之遥,跨过陇右军前空地,越过石桥,大部分飞过营垒,砸到了后方。
    “减配五十斤,继续用三十斤投石!”
    张昶眼看没能定好距离,继续让众人操作投石。
    相比较前次,这次的距离就好了很多。
    三十台投石机抛出的三十斤投石,大部分都落入了营垒之中,但由于嗢末人早有防备,因此并未造成太大死伤。
    “哼,看来他们的投石机和我们的差不多。”
    城楼前,杜噶支望着陇右军的试探,当即冷哼道:
    “他们以为投石就能攻破营垒,却不想想,我们当初吃了他们投石机那么大亏,我怎么可能会不吸取教训?”
    杜论乞禄见状也献媚道:“阿耶你让我准备的那么多堑壕和厚木板,就是为了防备投石机吧?”
    “嗯!”杜噶支颔首应下,随后看向杜论乞禄,交代道:
    “虽然有堑壕和厚木板,但若是投石数量太多太重,那也是不行的。”
    “不过我昨夜已经向嘉陵派出了轻骑,把此间情况传给了称勒他们。”
    “大唐有句俗语,叫做唇亡齿寒。”
    “称勒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定会出兵帮我们。”
    “我们只要坚守三五日,那刘继隆见到称勒大军到来,必然会退去!”
    “阿耶英明!”杜论乞禄毫不吝啬的赞赏,杜噶支也渐渐自大起来。
    倒是在他们父子交谈的时候,张昶满意点头道:“记住这个配重和投石重量。”
    “好了,现在逐步增加配重和投石,直到以最重投石打到那营垒为止!”
    “是!”
    张昶麾下都尉连忙应下,随后指挥甲兵为投石机配重,不断试点并校正。
    从三百斤配重到四十斤巨石,再到五百斤配重和六十斤巨石……
    投石机手层层加码,一直加到了一千五百斤配重和一百斤巨石后,投石机手们才开始停止。
    “使君,这就是这些投石机最大的配重的投石重量了,刚好能打到一百步外的营垒。”
    “好,动手吧!”张昶颔首下令。
    一刻钟后,随着所有准备就绪,伴随投石机阵地的都尉一声令下,三十台投石机瞬间行动。
    “嘭嘭嘭——”
    三十颗百斤投石越过石桥与空地,狠狠砸在了马城河对岸的营垒墙上。
    城内的五百甲兵顿时钻入土道内,等待投石结束后再冒出头来。
    对此,陇右军则是以每刻钟三轮投石的速度,不断进攻营垒墙壁。
    这墙壁毕竟才夯实不过两天,因此在接受了两个时辰的轰炸后,正面的城墙垮塌大半,已经能看到营内情况了。
    见状,张昶继续下令投石半个时辰,直到时间来到酉时(17点)才停下。
    三月的凉州要到戌时四刻(19:30)才渐渐天黑,而今日阳光明媚,天黑的兴许还会晚些。
    正因如此,张昶没有下令休整,而是吩咐道:“减轻配重,更换发机飞火!”
    “是!”都尉应下,在不到一刻钟时间里减轻所有投石机配重,将配重降低到二百五十斤后,换上了三十斤重的发机飞火。
    发机飞火中的木球重十斤,火药包重十五斤,另外还有五斤铁砂,总重三十斤。
    “点火,放!”
    当张昶开口,三十名伙长纷纷将发机飞火的引线点燃,随后打开机关。
    在绞盘释放的声音中,三十颗发机飞火被投出,划过长空后落入马城河西岸的营垒之中。
    营垒内的嗢末甲兵纷纷躲入土道中,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后,这才纷纷爬出土坑。
    不过当他们爬出土坑后,当即就听到了“嗤嗤”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燃烧。
    “这是什么?”
    有人好奇看向了发机飞火,不少人上去用脚试探着踢了踢,发现是木头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
    “轰轰——”
    霎时间,雷鸣作响,铁砂与木屑飞溅,靠得较近的一些嗢末甲兵被打穿了没有甲胄防御的手脚及面部,惨痛哀嚎起来。
    “额啊!!”
    “将引线剪断一寸,再次投放。”
    张昶对投石机的都尉交代完后,当即转头开口道:“兰州镇、河州镇兵马准备!”
    令旗挥舞,阵中兰州镇和河州镇的一千六百名甲兵准备就绪。
    “放!”
    一盏茶后,投石机再次发动,三十颗发机飞火被抛出,集体落入营垒之中后,先后爆炸起来。
    “哔哔——”“杀!!!”
    哨声作响,两镇兵马齐出,沿着马城河石桥杀向对岸营垒。
    “怎么会突然打雷?!”
    “营垒内怎么回事?!”
    姑臧东城楼前,杜噶支脸上写满惊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雷声,也不知道营垒内为什么会升起一阵阵硝烟。
    面对未知的东西,他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不止是他,对于迷信的吐蕃人和嗢末人来说,刘继隆趁雷声进攻的做法,宛若神助。
    “象王显灵了!”
    “刘象王发怒了!”
    城头上的不少嗢末人都想起了高原之上各部对刘继隆的称呼。
    他们说刘继隆是象王转世,象王发怒代表着上天发怒,而上天发怒的代表就是雷声。
    “猪犬的东西!不过就是两道雷声罢了!”
    杜噶支眼见己方士气不振,当即踢翻了旁边跪倒的嗢末甲兵,随后看向杜论乞禄:
    “你带五百甲兵去驰援城外营垒!”
    “是!”杜论乞禄心里也害怕,但他更清楚,没有了姑臧城的他会是什么下场。
    “杀!!”
    百步距离,对于披甲的两镇精锐来说,并不算长。
    在陇右训练时,披甲慢跑三里是常规操作,其次就是五里。
    尽管跑完后,喉咙如火烧般难受,但这也锻炼出了他们的突袭能力。
    眼下,他们在跑出百步后登上石桥,几次呼吸间便结阵冲到了马城河西岸的营垒前。
    营垒内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少量甲兵在营垒豁口处结阵防守。
    呼吸间,两军兵锋交错,长枪碰撞。
    陇右军在短距离奔袭后,阵脚不乱,稳如泰山般撞进嗢末防线。
    那由三百余名嗢末甲兵构成的坚固防线,却在陇右军结阵进攻的同时,宛若豆腐般被捅破。
    杜论乞禄甚至还没来及率军出城,城头的杜噶支就见到了陇右军杀入营垒内的场景。
    “杜论乞禄,回来!回来!”
    “鸣金收兵!”
    杜噶支一边呼唤杜论乞禄,一边下令收兵。
    在两镇精锐的面前,嗢末人根本不具备守桥的实力。
    “铛铛铛……”
    鸣金声响起,还未出城的杜论乞禄连忙收兵,而城外营垒中的嗢末甲兵也开始撤退。
    他们的撤退十分粗糙,原本还能结阵撤退,但被两镇精锐杀败一片又一片后,他们当即将撤退演变为了溃逃。
    数百人转身逃跑,来不及逃跑的嗢末甲兵则是被两镇精锐收割。
    待两镇精锐解决了他们后,前排疲惫的甲兵有序留下打扫战场,而后排的精锐立马扛着长枪就发起追击。
    从营垒跑到姑臧城门,距离超过三百步。
    哪怕是轻装简行,也需要跑两三分钟,更别提嗢末人集体负甲了。
    他们还没跑出去一百步,就被两镇精锐追上屠杀。
    “投石机!!”
    杜噶支连忙下令投石机进攻,而早已准备好的投石机也开始行动。
    “放!”
    “嘭嘭嘭——”
    瞬息间,进攻路上的两镇队正、伙长等人纷纷吹响木哨:“撤退!!”
    没有片刻犹豫,两镇兵马迅速撤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投石击中。
    十余名精锐当场身亡,二十余名受伤,被旁边的袍泽拖拽着离开战场。
    最终,驻守营垒的五百嗢末甲兵,仅有一百七十六人逃入城内,余者尽没。
    在他们逃入城内后,杜噶支脸色惨白。
    陇右军兵卒表现的战力,于他们而言,简直如有神助。
    “使君,胡贼的投石在一百八十步左右,投石应该有七八十斤!”
    撤回营垒的两镇精锐中,兰州镇某名都尉向刚刚过桥的张昶汇报情况。
    “辛苦了,此次算你们两镇先登,集体记功一次,先登的军、旅、队、伙,各自报上来。”
    “是!”
    张昶的话让都尉十分激动,四周的两镇精锐闻言也如打了鸡血般。
    拿下营垒,就让他们集体拔擢一品秩,每年的军饷起码增加好几石,更别提后续的犒赏了。
    想到这里,众人都恨不得再冲一阵,拿下姑臧城。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姑臧城那整体包砖的城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的。
    “召集民夫在西岸修建军营,南北四百步,东西一百五十步,留下五十步搭建投石机!”
    张昶的军令传达,而东岸牙帐内休息的刘继隆在听到喊杀声渐渐变小时就知道,马城河防线估计是拿下了。
    “节帅,西岸营垒拿下,张郎君正在指挥民夫搭建营垒呢!”
    曹茂速度很快,刘继隆思绪才落下,他便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激动汇报着战事进度。
    刘继隆听后点头,随后对曹茂吩咐道:
    “把牙帐移到西岸吧,破城估计也就是这三五日罢了。”
    “告诉窦斌,派出一千精骑包围姑臧南北西三面,杜绝嗢末外逃的可能。”
    “另外再派五百精骑向嘉麟探索,看看杜噶支有没有勾结称勒,让称勒驰援他。”
    “是!”曹茂作揖应下,转身走出牙帐。
    见他离去,刘继隆也整理了自己这一路所写的书册,装好后便看着兵卒们走进来,为他迁徙牙帐。
    与此同时,得知己方死伤的杜噶支也不免暴怒。
    “五百人依靠马城河驻守,还有营垒相助,就守了不到一天就丢失,你们是蠢货吗?!”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百七十六名甲兵,杜噶支心痛不已。
    他不是心痛那三百多条人命,而是心痛那三百多套甲胄。
    姑臧的甲胄产量,每个月也不过五十多套,而今一下子就丢失了三百多套。
    一想到他需要费大半年来打造这批甲胄,他的心就阵阵刺痛。
    当然,比起这三百多套甲胄,今日更让他后怕的,是陇右军的纪律与战力。
    这样的敌人,城外还有六七千人。
    如果他们开始攻城,在攻城中也展现出今日的纪律与战力,姑臧城绝难守住。
    呼吸间,他不免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从杜论悉伽的话,放弃姑臧,北上白亭海。
    “阿耶!”
    忽的,杜论乞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杜噶支循声望去,但见杜论乞禄急匆匆走来,脸上写满焦急。
    “阿耶,陇右派出千余精骑,将南城、北城、西城给堵死了!”
    “猪犬的刘继隆!”听到杜论乞禄的话,杜噶支气急。
    哪怕他当初围攻索勋,也施展了围三阙一的手段,而今刘继隆干脆断绝了所有生的希望。
    他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并不把城内嗢末人放在眼里,打定主意要把嗢末灭族。
    杜噶支心里愤怒之余,不免感到悲痛,而杜论乞禄更是带上哭腔:
    “阿耶,我们突围吧?”
    听到这话,杜噶支看向杜论乞禄,眼底失望道:
    “四处都被刘继隆堵上,我们如果不能立即突围,后面就会被刘继隆的精骑咬死。”
    “现在我们只有坚守姑臧,等待称勒他们出兵驰援。”
    “唇寒齿亡,我们如果灭亡了,下一个就是称勒。”
    杜噶支不免有些失望,此刻的他也承认自己是老眼昏了,竟然会舍弃杜论悉伽,选择杜论乞禄这个软弱的家伙。
    嗢末将在他手中衰败,但好在他还有杜论悉伽。
    “杜论悉伽,你日后会比耶耶做的更好,嗢末会在你手中继续强盛起来的。”
    此间感叹的杜噶支,或许想不到,他们这群胡杂的敌人并不仅有刘继隆,还有西边的张淮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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