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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9章 河套!河套!
    长安。
    长安城头之上,已经悬挂上静塞军的军旗,军旗随风飘扬,旗下的将士朝气勃勃。
    北宋时期的长安城是没有完整的宫殿群的,只有一些宫殿遗迹,其原因是唐朝末年时候天下大乱,长安城历经多次战乱,遭受了严重破坏。
    特别是公元 904年时,朱温强迫唐昭宗迁都洛阳,并下令拆毁长安的宫殿、官署和民房,将木料顺渭水和黄河运到洛阳,导致长安城的宫殿群基本被毁。
    而在北宋建立后,定都东京开封府,政治中心东移。长安不再是全国的政治中心,失去了作为都城的重要地位,也就没有了大规模修建和维护宫殿群的必要和动力。
    因此静塞军在夺下长安之后,竟是找不到宫殿可以办公,只能在长安府衙里面办公。
    苏学会有人建议开始修建宫殿群,以定鼎天下,也有人在讨论是否应该请苏允登基建国了。
    毕竟苏学会已经拿下长安,而大半个西北也基本上在苏学会的控制之中,至于秦凤路这些更靠西的地方已经被彻底与大宋本土隔离开来,在得不到朝廷支援的情况下,他们坚持不了太多的时间的。
    而在历史上,有能为的势力在夺下关中之后,基本上都算是奠定了夺取天下的根基,所以有些事情也该提前考虑了。
    苏允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毕竟仅仅靠一个关中想要夺取天下,还是嫌弃单薄了些。
    毕竟秦汉唐时候的国情与现在的国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秦汉唐的时候,关中肥沃,而江南还没有如今这般发达,因此占据关中,其经济能力便算是有所保障。
    但如今的大宋有江南这个粮仓以及经济中心的情况下,光靠一个关中便要与之抗衡,还是不太够的。
    但苏允也没有去阻止苏学会里面的讨论,有共同的目标,或者说有奔头总是好的,当大家朝着这个目标在前进的时候,凝聚力才会越来越好。
    夜色渐浓,长安府衙内烛火摇曳。
    苏允独坐书房,案头摊开的舆图上,朱砂标记的据点在西北连成一片,却在潼关以东戛然而止。
    “先生,王守真求见。”亲兵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人是苏学会核心成员之一的王抱朴,他匆匆步入,手中攥着一封密信:“刚截获的飞鸽传书,开封方面已得知长安易主,据说朝廷连夜议事,拟定派两淮军队西进。”
    苏允目光一凛,将舆图猛地卷起:“果然坐不住了。传令下去,命海夫即刻想办法拿下潼关防线,务必将宋军挡在潼关之外。”
    潼关乃关中咽喉,若是潼关不能掌握在苏学会手中,长安危矣。
    王守真却未急着离开,犹豫片刻后说道:“还有一事,会中私下议论,说若能拿下河中府,既可扼守黄河天险,又能与河东诸州连成一线,届时”
    他话音未落,苏允已明白其意。
    河中府地处黄河要冲,若能占据,不仅能扩大势力范围,更能对开封形成战略威慑。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斥候浑身浴血冲了进来:“报!秦凤路紧急军情,西夏军趁乱进犯,已夺下兰州!”
    苏允霍然起身,舆图上的兰州恰如刺入西北的一把尖刀。
    西夏此举,显然是想趁大宋与苏学会对峙之际,分一杯羹。
    他沉吟片刻,对王抱朴道:“即刻通知会中骨干,明日寅时议事。
    你连夜修书,派人送往麟州折家,以唇亡齿寒之理,邀他们共同抵御西夏。”
    待众人退去,苏允走到窗前,望着夜空繁星。
    西夏忽然发动袭击之事,倒算是在苏允的意料之中,大宋内部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以西夏人的脾性,若是不想办法来分一杯羹,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如今关中刚刚拿下,还远远没有到安稳的时候,而腹背受敌的局面,远比想象中棘手。
    第二日寅时。
    会中骨干齐聚。
    王抱朴作为苏学会秘书长,将事情给现行说了一遍,让大家对当下的局面有些了解。
    随后苏允道:“咱们现在拿下长安,控制半个西北,算是达成了咱们得第一个战略目标,接下来该怎么走,大家可以先畅所欲言说说。”
    此时平子澄站了出来,道:“先生,学生自来西北,一直都在军中,因此所说的也是以军事为主。
    学生建议接下来有三件要事,一是控制潼关,潼关在手,关中自稳;
    二是尽快将西北各处要塞拿下,稳固西北防御;
    再做到上面两件事情之后,便是南下夺取巴蜀,拿下巴蜀,咱们苏学会气吞天下,再不惧西夏以及宋朝矣!”
    苏允点点头道:“清澜考虑得颇有道理,的确是该尽快稳固防御,此事清澜与海夫等人拿出一套方案来,上会讨论。”
    此时韩幼安道:“那西夏入侵兰州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平子澄笑道:“秦凤路还在宋朝手中呢,自然由秦凤路的将领去操心便是。”
    韩幼安摇摇头道:“不妥!秦凤路的宋军因为被我们切断与宋朝的连接,已经是一块飞地以及孤军。
    兰州乃是天下雄城,为什么会被西夏轻易攻克,恐怕是秦凤路的宋军都已经没有斗志了。
    秦凤路乃是防御西夏的最前线,若是秦凤路被西夏尽数拿下,那环庆路的侧翼便全都暴露在西夏的马蹄之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而是一旦秦凤路被夺下,等我们以后想要夺回,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我建议,咱们必须要尽快拿下秦凤路,并且夺回兰州!”
    苏允闻言点点头,随后看向章楶,道:“章经略,你怎么看?”
    章楶虽然不是苏学会的人,但也被请来了,闻言抚须沉吟,指尖轻轻叩击桌案:“韩学士所言极是。
    秦凤路虽为宋军飞地,却控扼要冲。
    熙河路连通青唐吐蕃,兰州更是黄河上游锁钥。
    若西夏尽占秦凤,必成我心腹大患。”
    他抬眼望向舆图上那抹醒目的朱红,目光掠过陇山山脉。
    “当年王韶熙河开边,耗十数年心血才将吐蕃势力逐出河湟,如今西夏若借此根基染指青唐,不出三年,其铁骑便能直逼环庆路侧翼。”
    “可我军主力若西调秦凤,潼关防线必然空虚。”
    平子澄皱眉插话,“开封朝廷的两淮军已在西进,若此时分兵,恐首尾难顾。”
    苏允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忽然问平子澄道:“秦凤路现存粮草几何?”
    “回先生,”平子澄赶紧道,“据去年邸报,秦凤路五州仓储尚可支撑万人三月之粮,但兰州失陷后,洮河粮道被切断,其余各州恐已陷入绝粮之境。”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更堪忧的是,自种谔死后,秦凤路诸将离心,如今怕是连固守狄道城的士气都未必有。”
    议事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低叹。
    苏允忽然起身,走到章楶面前:“章经略曾知兵熙河,若以五千轻骑,五日内能否突进至狄道?”
    章楶瞳孔微缩,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从长安经陇州、秦州至狄道,全程八百里。
    若走番须道,利用吐蕃旧驿道换马,或许能在第四日黄昏抵达。但——”他抬眼直视苏允,“此举需冒孤军深入之险,且需陇右熟户作向导,否则极易迷失在陇山峡谷中。”
    “熟户.”苏允喃喃自语,忽然转头看向王抱朴,“还记得三个月前在邠州救的那批吐蕃商队吗?他们的大首领叫什么来着?”
    “确悉藏征。”王抱朴立刻答道,“此人是青唐唃厮啰后裔,与西夏有灭族之仇,曾言愿为我军带路破敌。”
    韩幼安击掌称善:“天赐良机!若以吐蕃熟户为前驱,既解迷路之患,又可借其与西夏的仇怨壮大声势。”
    平子澄却仍有疑虑:“可主力东调潼关、西援秦凤,中间的同州、华州防务如何?万一河东的折家.”
    他话音未落便被苏允抬手打断。
    “折家世代忠宋,但此刻大宋自顾不暇,”苏允指尖重重按在麟州位置,“只要咱们派使者携重礼赴麟州,言明‘西夏若破秦凤,下一个便是河东’,折可适必不会坐视。更何况”
    他忽然冷笑一声,“我苏学会已经拿下半壁西北,折氏若是识趣,就该讲潼关双手奉上,否则我大军至麟州之时,可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
    众人闻言皆露出会意之色。
    苏允呵呵一笑,道:“其实五千援兵只是过去鼓励秦凤路守军,告诉他们我们的态度。
    静宁(韩幼安),随后给秦凤路守军送去粮秣,告诉他们,我们与大宋朝乃是兄弟阋墙,外敌入侵,必须一致对外!”
    韩幼安赶紧道:“是,先生。”
    苏允点点头道:“另,我打算北上取河套!”
    苏允此言如巨石投入沸水,议事厅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平子澄手中茶盏险些跌落,茶水泼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暗黄:“先生是说.直取河套?
    那可是西夏的根本之地!”
    章楶更是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桌沿发出清脆声响:“河套自李元昊起经营数十年,铁鹞子、步跋子皆屯驻于此,其城防之固、粮草之丰,非兰州可比。
    我军此刻连秦凤路都未稳固,如何能”
    王抱朴按住案几的手指关节发白:“河套距长安千里之遥,中间横亘横山山脉,且不说后勤如何支撑,单是西夏梁太后闻讯后必倾国来救——我军若深陷河套战场,恐成首尾难顾之势!”
    韩幼安皱眉抚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再者.当年种谔率二十万大军五路伐夏,最终折戟灵州,便是因河套城坚难下。
    我军如今兵力虽然已经将近二十万,可是我们如今的地盘亦是颇大,能够调动的不过五万,以五万深入敌境,岂不是以卵击石?”
    众人的目光如火炬般聚焦在苏允脸上,却见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峻的笑意,指尖缓缓划过舆图上黄河“几”字弯:“诸位可知,为何西夏敢在此时进犯兰州?”
    他忽然抽出腰间匕首,在羊皮地图上戳出个孔洞,“因为他们笃定我军不敢深入其腹地——毕竟关中初定,谁会冒险赌上全部家底?”
    章楶瞳孔骤缩,忽然意识到什么:“居正是想.围魏救赵?”
    苏允赞许地看他一眼,匕首顺着黄河向上滑动:“西夏精锐尽在秦凤路,河套必然空虚。
    若我军以轻骑奔袭河套,做出直取兴庆府之势,梁太后必回师救援。
    如此一来,秦凤路之围不战自解,甚至能趁机收复兰州。”
    “但奔袭河套需穿越无人区,”平子澄仍有疑虑,“且不说党项游骑的骚扰,单是水源便是大患。”
    苏允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展开,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详细标注着沙漠绿洲位置的地图。
    “这是确悉藏征献上的‘河西故道图’,”他指尖点在居延泽附近。
    “吐蕃商队曾借此道与回鹘通商,沿途三十里便有一处泉眼。
    若以三日为限轻装疾进,可避开西夏主力斥候。”
    韩幼安忽然击掌:“妙!若能在西夏反应前拿下河套诸城,既能切断其与辽国的战马走私通道,又能以‘收复唐代朔方故地’之名号召河西熟户。
    如此一来,我军便从‘叛军’变为‘复唐义师’,道义上占尽先机!”
    苏允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平子澄的身上,道:“清澜,若以三万石粟米为饵,能否说动河西粟特商团为我军提供向导?”
    平子澄沉思片刻:“粟特人唯利是图,但若许以‘关中茶马互市’之权.学生愿亲赴凉州游说。”
    此时窗外传来更夫打五更的梆子声,苏允将匕首重重插在舆图的灵州位置。
    烛火在刃面跳动,映得他眼底寒芒闪烁:“当年朱温拆毁长安宫殿时,恐怕想不到百年后,这些残垣断壁会成为咱们叩开河套的砖石。
    传我将令:平子澄率两万步军固守潼关,韩幼安、章楶即刻整备五千轻骑,三日后随吐蕃向导西进。
    至于登基建国”
    他忽然冷笑,“等咱们在河套竖起‘唐’字大旗时,便是天命所归之日。”
    议事厅内,众人望着舆图上那道直指河套的红线,忽然意识到:
    这个看似鲁莽的决定,实则算准了西夏的骄狂、大宋的迟缓,更算准了天下人对“盛唐气象”的隐秘向往。
    当静塞军的马蹄踏上河西走廊时,他们扬起的或许不只是烟尘,更是一个即将改写历史的野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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