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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亨植给眼前的男人递烟,男人摆手示意:“早就不抽了。”
    殷亨植悻悻把烟塞回烟盒里。
    男人气定神闲问他:“你怎么会有时间来凯撒?”
    殷亨植笑容一闪,突然耐人寻味地说:“你的那些租客里出了一个神人,竟然同时对接了我最近签下的几个好苗子。我想来见见她,这样的明眼人应该奉为知己才对。”
    殷亨植,他的朗星传媒是韩国第一批互联网经纪公司,在近十年里已经成功孵化出上千名优质kol。
    “你的知己够多了,”男人多问一句,“是哪一家?”
    殷亨植耸耸肩,“你的6号店。不过人没见到,只看到一群小朋友。”
    “……她也是小朋友。”
    “是吗?”这个回答勾起了殷亨植更深的好奇,“那我倒是被店面设计唬住了。哥,你能牵线让我见见店主吗?”
    男人把目光放在殷亨植兴致盎然的脸上,没有接话,沉默让殷亨植的嘴角渐渐挂下去。半晌,男人回答他:“她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见面的必要。”
    “哥?”殷亨植讶异,他觉得这闭门羹有些不同寻常。
    “还有什么事?”
    犹豫片刻,殷亨植还是趁这个机会来探男人的口风:“您现在对mcn机构还有兴趣吗?”
    早年间,男人曾投了一笔救命钱给朗星,后来他撤资离场,无心事业。
    朗星现在不缺钱,ip矩阵已经做得足够吸金,现金流充裕,但殷亨植还是想拉男人进来,他的名字仍然可以让很多事情化繁为简。
    男人笑了笑,断了他的念想:“亨植,我已经不在车氏里了。”
    目送一脸郁闷的殷亨植离开,男人的手重新搭回鼠标上。
    他忽而想起了他嘴里的“小朋友”。
    她怎么会是小朋友?
    小朋友是不会那样抽烟的。
    他把谷歌打开,鼠标点进搜索栏,搜索记录里已然跳出了“裴真儿”三个字。
    他没有移到那名字上。
    反而选择把搜索记录关闭,又合上了笔电。
    ***
    裴真儿锁上店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晚上,她还是带着一顶鸭舌帽。
    她对着玻璃门后知后觉地查看自己的脖颈。
    车沅臣昨天找过她,今天她盖了层遮瑕就来店里,忙碌的一天下来她都没有关注自己的遮瑕是不是完好如初。
    她凑近玻璃看了看,所幸,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她审视着自己的镜像,她的脸呈现一种漠然的状态。
    她既不自惭形秽,也不自怜自艾。
    但大脑放空的时候,她确实在想自己的得失。
    一亿,陪床,开店,在她眼里可以划上等号吗?
    有人说人生是旷野,有人说人生是轨道,但对于裴真儿来讲,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必须抵达的终点和必须看到的风景。
    不过在她的运作下,店里的客流量肉眼可见地起来了,这是唯一的好势头,这时候迷茫实在是一种矫情。
    这样想着,裴真儿从随身包的内侧拿出一盒烟。
    她抽出一根烟,轻轻敲着烟盒,目光转而朝向对面的y.y.。
    裴真儿对朴东根选的照片倒是挑不出错,他也是她们那批粉丝里最有审美的站哥炮姐之一。在y.y.的橱窗里,金允妍是鲜活的,就像在另一个时空里有模样的活着。
    裴真儿的嘴唇抿着烟,火星慢慢烧起来。
    她们只有在这个时分不得不对视。
    此时,一辆黑色宾利驶进她的视野里,然后它停在y.y.门口,挡住了裴真儿的视线。
    裴真儿微微皱眉。
    直到那车窗降下来,裴真儿咳嗽不止。
    她被迫把细烟拿下来。
    比起女偶像的形象,更让裴真儿窘迫的是男人无波澜的视线。
    抽烟这件事,对裴真儿来说很私密。
    她甚至不会在崔岷祐和池勋面前抽。
    她碾灭了烟,走过去俯下身,神情已经变得自然而然,“大叔,你真体贴,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都宰雨没有说话。
    但下一秒,裴真儿却惊讶地听见了车门解锁声。
    都宰雨的车载香是淡淡的水生调香,因为裴真儿坐了进来,这味道被带进了丝缕的烟味。
    裴真儿这时才敏感了一些,不自觉说:“抱歉。”
    她看着都宰雨的眉峰动了动,没生气,也没评判她。
    裴真儿不禁纳闷男人找她的目的。
    不过同时她又坚信了另一件事,就像街头巷尾传的那样,都宰雨应该没有结婚——起码不在一段婚姻存续期里。
    他的车太干净了,他的工作作息又这么的……不着家。
    “承租人未经出租人同意转租的,出租人可以解除合同。”突然都宰雨用一条韩国法律来问候她。
    裴真儿愣了一下,不明其意。
    男人的眼睛温淡看过来,此时他们平视彼此:“其实,是你的朋友未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店铺转租给朴东根。”
    权有美这妮子也是裴真儿的劫。
    裴真儿捋顺了整件事,他是来给自己解释的。
    “都先生,你跟我说这件事,是想……解除和朴东根的合同?”裴真儿说出口后反而理解了现状,不,他逗她玩儿呢,“如果有美征求你的意见,你也应该会同意的吧?”
    “……会同意。”
    男人承认,他想看看朴东根怎么把他的经营做实。
    就像裴真儿说的,他觉得朴东根的卖点很特别。
    都宰雨觉得这些都变得无所谓了,毕竟朴东根的店确实给这个女孩带来负面影响。
    他继续道:“根据韩国法律,出租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承租人转租,但是在六个月内未提出异议的,视为出租人同意转租。我想听听看你的意见,你想停下吗?”
    夜里开车回去的时候,男人看见她。
    她好像不知道她抽烟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想停下,他帮她圆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是他现在的想法。
    都宰雨有这样的权力,也只有他可以这样施恩。
    裴真儿的心情复杂起来。
    她的评价是用敬语表达的:“您真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都宰雨之所以会给出挽回方案,愿意拿租赁的纰漏做文章,明显他比前几面更了解她了,他的行为动机可以解释为一种……恻隐之心吧。
    她不太想要他的恻隐之心。
    他是觉得她白费周折,还是觉得她没有本事?
    而他也不知道她真正付出了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裴真儿能看到自己的胜算,她不会轻言放弃。
    都宰雨的心头磨了磨,他没想到他落的是这么个评价,他人生半载里,还没有人这么说他。
    倒是很多人用肆意妄为的反义词形容他。
    “大叔,我也知道落子无悔的道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反而让我士气下降。”裴真儿眨巴一下眼儿,“你应该做我和朴东根先生之间的裁判,或者啦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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